优越的本质（上）

人们很容易会注意到这样的问题：生活在有很多同龄人或是同阶层群体的环境中，一个人会很自然地将自己与其他人作对比，对比的结果往往是觉得自己优越或是低劣。这样的对比的存在合理在它帮助群居动物更好地融入团体，长期而言帮助群体发展。但是，这个对比的内核究竟是什么呢？我们是如何意识到两个状态的优劣差异的呢？

优劣在自然界中是一种天然存在的准则。拥有更健壮的肌肉，更快的速度，更发达的头脑的动物们很多时候会比没有的那些更有生存机会。但是这总是相对的，想要说一种状态、一类方式或是一个模式更有优势，我们就等同于说与之相比的那一个（有时候这会是最普遍存在的那一种）更具劣势。

这明显区别于我们曾经讨论过的对错问题。在自然界中，维持其存在的即使对，不能维持的便是错。这其中没有对比，只需要一个客体，我们对其对错的陈述就可以说得通了。而这显然不能适用在优劣的区分上。

既然如此，对错和优劣并不能等同。那到底什么才决定优劣？它有与对错的判定有什么区别呢？

我们设想一个简单的例子，有一对孪生双胞胎，他们成家后，哥哥工作努力，有房有车，家庭美满；而他的弟弟失业，落魄街头，孤苦伶仃。两个同样的人因为不同的境遇最终到达了不同的境地，同时他们的心理状态也有很大差异。（是否为双胞胎不影响分析，但会方便理解）

面对这样一对兄弟俩，我们肯定毫不迟疑地说哥哥的生活更加优越。这是因为我们看到，他们的资产有差异，正是这样的差异让我们看到了强烈的对比，而有钱便是优越。但是为什么有钱代表优越呢？

这是因为在我们所处的社会中，从有钱挥霍到没钱，我们可以找到很多很简单的途径，而反过来，往往难上加难。我们这样分析这两种状态的区别：我们记一个人$P$的资产总量为$M(P)$，哥哥记为$P_1$，弟弟记为$P_2$；记一个人$P$处于拥有$M(P)$资产的状态为$P:M(P)$。我们想要建立一个$P:M(P_1)$与$P:M(P_2)$之间的序关系，以说明（在任何人身上）一个比另一个更优越。

对于某一个人$P$，我们知道$P:M(P_1)$到$P:M(P_2)$的状态过渡代表其资产的流失，这是因为哥哥$P_1$拥有比弟弟$P_2$更多的资产。记$T$为这两个状态过渡所花费的时间，即
$$T(P:M(P_1)\to P:M(P_2)).$$
但是为了说明优劣关系，我们必须限制$P$以达到$P:M(P_2)$为目标，而非任何别的状态（这是因为优劣对比只在乎这两个状态）。

我们可以通过对所处的社会的了解与观察得到一个比较合理的结论：
$$T(P:M(P_1)\to P:M(P_2)) < 10 d$$
其中$d$表示一天，也就是说挥霍掉哥哥的资产变成弟弟穷的叮当响的程度只需要短短10天。但是反过来，想要变得和哥哥一样富有，至少要花好多年，因此我们有
$$T(P:M(P_2)\to P:M(P_1)) > 1000 d$$
也就是说，我们不去衡量这两个状态本身，而是尝试去理解这两个状态之间的转变难度，而难度又是用时间来衡量的，时间又是不变的、稳定的，至少在地球上。

时间长度的不同代表状态转换的难度的不同，侧面说明了两者的优劣差异。我们发现
$$T(P:M(P_2)\to P:M(P_1)) > 1000 d > 10 d > T(P:M(P_1)\to P:M(P_2)),$$
即，获得资产的状态转换过程比放弃资产的状态转换过程耗时更多。注意到，达成同一个目的所用时间的差异可以这样被解释：方法A和方法B分别耗时10分钟和5分钟，并且同样达到了目的C，那么我们可以选择用方法B在5分钟内完成目的C然后利用剩下的5分钟做我们想做的事；因此同样在10分钟内达成了目的C，用方法B给予了我们5分钟的额外自由。考虑到自由比不自由更优越（我们必须作此假设，否则结论难以维持，但在特定情况下此假设不成立），我们说节约时间的方法B更优越。

虽然在我们讨论的双胞胎资产对比中，两个状态转换中主体$P$的目的并不相同，但是都可以被统一为状态的转变这一个目的。从而上述论证仍然有效，因此节约时间的状态转换，也就是从哥哥的富有境况到弟弟的贫穷境地的转换会更优越。两个状态转换的优劣差异可以被自动对等到两个状态本身的优劣差异。因此，我们可以得到一个一般的结论，有钱比没钱更优越。

但是要注意，我们只讨论状态本身，而不在乎其主体是哪一个人。对于不同的人$P_1, P_2,P_3, \dots$，状态转换的耗时必然有所不同，因为他们会选择不同的方法达到我们设定的状态转换的目的。但是为了分析的普遍性，我们选择的个体$P$只是个有代表性的人。另一方面，自由比不自由更优越的假设也并非真理，这在后面的效用理论中会提到。

下一节我们考虑更加复杂的情形，并检验以及泛化当前的理论。